解希民《西去的河》 | 我要用我的文字记录母亲,追忆母亲
2024-5-11 18:47 中国新质生产力网核心提示: 解希民,山东泰安人,先后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,硕士,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、中国财政文学会会员。曾从事新闻工作,高级记者,荣获第二十三届中国新闻奖。
在曾经的岁月里,
我采访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人物,
书写过或跌宕起伏或平淡无奇的人生,
一直在叙述别人的故事,
却唯独忽略了母亲。
内容节选 一盘老石磨,一口压水井,几棵老树,共同构成了老宅大院一幅流光溢彩的水墨画。 在老宅大院的东南角,有一盘老石磨,记得小时候,天还没亮,我还在睡梦中,院子里就传来了“嘎吱嘎吱”的响声,那是我家老石磨转动的声音。母亲在推磨,磨的是粒黍黍面糊。只见母亲左手拿着葫芦瓢往“磨脐眼”里倒粮食,右手紧紧握住磨棍,弓着腰推着磨,吃力地蹬着磨道向前移动,一圈、一圈,又一圈…… 瑟瑟寒风中,母亲大汗淋漓。每磨完一轮,母亲便拿起炊帚把磨碎的面糊扫成堆,再用瓢子舀起来,倒入簸箕里,准备端到饭屋里熬糊豆粥(指玉米熬制而成的粥)。 一盘石磨,一根磨棍,那是母亲养活我们一家人的工具。 那时候,我经常站在石磨旁看母亲不知疲倦地一圈圈推磨,倾听石磨发出的有节奏的“嘎吱”声。 记得我第一次推磨,是在 5岁那年的一个清晨。我来到石磨旁,学着母亲的样子,双手抓起磨棍,吸足一口气,然后“嗨”的一声,使出浑身的劲儿,开始与母亲一起推磨。由于我个儿矮,双手只能撑起磨棍,所以用在推磨上的力量并不大,母亲仍是主力。但母亲却风趣地说“放屁就添风”,鼓励我坚持下去。可是由于我家的磨是倒着推(指逆时针转),所以往往推不了几圈我便败下阵来,累得晕头转向、气喘吁吁。每当这个时候,母亲总会给我讲“没有苦中苦,哪有甜中甜”…… “好好念书识字,赶明儿考上大学,吃上‘国库粮’,就不用推磨了。”末了,母亲跟我讲道。 …… 印象中,在院子的东侧,还有一口“嘎嗒”作响的压水井。每天一大早,院子里就会响起“嘎嗒嘎嗒”的压水声,那是母亲早早起床,把全家一天用的水提前压好。压水井里的水,都是地下水,纯天然,没有任何污染。只是我们那一带的地下水是咸水,不适于饮用,只用来洗刷或者供牲畜饮用。我们的饮用水取自于村中的小河,而水源则是来自于芦泉山下的芦泉池。 我喜欢帮母亲压水。只见母亲先舀上一瓢水倒入压水泵作为引水,连续压几下把水引上来,再交给我。年幼的我,因为个儿矮,够不到压水井杆儿,就用两手抱着杆儿,身子努力跳起来,一下一上,发出“嘎嗒嘎嗒”的声音,那清澈的地下水就缓缓地流淌了出来。 我还经常坐在压水井旁,看母亲洗衣裳。一个大大的银灰色铁盆里,泡满了红红绿绿的衣裳,都是前一天用皂角液浸泡过的。母亲把浸湿的衣裳放在一块大石板上,用一根棒槌反复地捶打,“嘭嘭嘭、嘭嘭嘭”,直到把衣裳捶干净为止。 记忆中,无论春夏秋冬,无论天气多么干旱,我家的井从来没有断过水,周边的邻居们也都前来打水。 一大早,嘎嗒作响。 一整天,嘎嗒作响。 整个村子,嘎嗒作响。 我的世界,嘎嗒作响。 推荐序 大河西去 母爱不逝 当代著名作家、中国散文学会名誉会长 石英 《西去的河》——一个引人注目的名字。但它绝非是耸人听闻,而是确有其河,确有其事,确有其人,确有其文。这就是散文作家解希民同志即将出版的一部文学作品。全书十七章,却并非互不相关的杂糅,而是以“兰”为名的母亲一生并以母爱贯穿全书的散文佳作。它取自作者家乡的一条河流——大汶河——自东向西流入东平湖后汇入黄河。而后者又与作者家乡的名字有关——东平。此地亦非平俗之域,它不只是在《水浒传》中出现的区区一府,还是自汉以降,曾被冠以“国”“郡”等赫赫名号。可见其自古以来均居于水陆交通、南北东西汇流之要冲。但,地虽好地,名亦非俗,而作者自祖辈起即家道贫寒,其母就是作为童养媳进入解门的。作者本人又是慈母四十七岁时的“迟到之子”。不过,纵然家底贫薄,然人有其志,依然能够咬牙挺过。作者母亲的一生就是靠自己双肩扛过命运之重轭,又以双手迎接明天的中国农村劳动妇女命运的典型写照。如此不难想见,作者思母之文、痛母之文、孝亲之文、敬慈之文该是怎样的写法,会是以何种感情来打动读者。不,作为一个非常淳朴、非常实在却又充满智慧的齐鲁汉子,他著文出书绝非为了刻意打动别人,而是因为,他发自心底、足以感天动地的文字本身不可能不感人肺腑。当然,首先被感动的应是我这个先睹为幸的耄耋读者。 真的,我本来最忌讳为人作序时引述原文,这易给人喧宾夺主之感。但当我读到希民君痛忆他儿时与母亲相处的种种情景,又是一番痛彻人心的真切!那些具体到纤毫毕见的文字,使我更被深深地打动了。这样的叙述,看似轻松,实则沉实;看似罗列,实则精当;看似狭小,实则无限;看似信手拈来,实则从来即与本人的生命息息相关—— 譬如,小时候“我”曾经无数次地跟着母亲上山翻秧子、刨地瓜、拾棉花;下田耪三垄、割麦子、掰棒子…… 譬如,在那些青黄不接的岁月里,母亲想方设法用野菜、绿叶、嫩芽填充我们的生活,让“我”的童年丰富多彩。 譬如,在天蒙蒙亮的清晨,母亲在寒风中推磨;在漆黑的雨夜,母亲背着沉重的麻袋,吃力地行走在崎岖的地堰上…… 这,都是当年实实在在的生活。它苦,确是有些苦,但甜,又确是很甜润,只是因为它是与母亲在一起度过。从一定意义上说,当时只要有母亲在,就有了主心骨。过去的童养媳,在困苦人生的煎烤中,在大时代的熏陶下,也成为天地间坚韧不拔的一员。真的,不能忽略了那个特定的时代环境,母亲是最普通的,却也是不可或缺的。 以上,我之所以引述那些有些琐细的片段,是因为它们都是经过母亲苦水浸泡过和亲口咀嚼过的,是最普通的故事也是最珍贵的生命积淀。它真切甚至是痛切远胜过空泛的说教,而更难以被人忘记。 它使母爱和应尽的孝心有了无比深厚的根基和感恩的源泉。 作为一位散文作家,希民君的语言文字和他的情感“基因”一样具有非常朴厚的美质。他的叙述语言相当出色,常能在娓娓道来中引人入胜,以至有时不需要过于斟酌推敲便生动自然;但在另一方面,他同样也善于抒情,往往能借助散文诗一般的语言,使自己抒发的情感达到一种澄澈又明媚的境界,却又不流于雕琢。还有,他有时还能将民间俗语、俚语乃至古语合理地加以融化,胜任地实现了情感表达的需要。 我的确读了一部真正写母爱的好书。 在篇末,以什么词语来表达我的总体评价呢?百思之余,还是以一个老词儿概括是最恰当不过的,这就是真善美。之真,之美,我已说过一些,还须强调一下这个“善”字。我读希民之文,再品其人,觉得“善”乃其核心,这是本性,加之修养之功,其提挈之力,贯穿全书。唯有正善,而非懦善,方能为至真提供了前提;以此正善,观照人生世相,必生大美之感,如此真善美驰驱文字,则成就了“西去的河”。 相关图书 长篇传记文学《西去的河:写给母亲、故乡和远去的岁月》是作家在母亲故去后,缅怀母亲的至情之作,追忆往昔的抒怀之作,也是一部关于母亲、关于女性、关于时代的理性之作。 该书以作者的故乡——山东泰安的“母亲河”大汶河为背景,以母亲的生活经历为线索,通过宏大场景与点滴瞬间、悲情书写与温情叙事,全景式记录了母亲凝聚时代内涵的传奇人生。从短暂而不幸的童年,到战乱频仍的青年;从贫困交加的中年,到病痛缠身的晚年。岁月的沧桑刻画出母亲弱小又丰满的身影,多舛的人生折射出时代对个人命运的裹挟。在作家炽热的文字里,读者不仅看到一位普通农村女性,如何在时代与命运里坚韧成长,在苦难与磨难中始终向上,更感受到一位母亲在平凡日子里亦柔亦刚的质朴与伟大,在艰难岁月里载沉载浮的坚毅与美好。 作者介绍 解希民,山东泰安人,先后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,硕士,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、中国财政文学会会员。曾从事新闻工作,高级记者,荣获第二十三届中国新闻奖。近年来,先后发表新闻作品、散文、报告文学数百万字,有百余篇作品分获省部级以上奖励,其散文作品被中国散文网评为“年度中国最美散文”。代表作有报告文学《汶川重生》《丰宁:告别风沙迎“风宁”》《中国的孩子有多苦》等,著有长篇纪实文学《西去的河》。 现供职于中央国家机关。





